新加坡近日的一起家庭纠纷案件,引起不少关注。
一名87岁的新加坡永久居民女性,在被诊断为中度失智症的情况下,签署了持久授权书(Lasting Power of Attorney,LPA),指定多年未同住的亲哥哥为主要受权人,并将哥哥的儿子列为替代受权人,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。
换句话说,她的遗产,可以被她亲哥哥处置。
这份LPA,以及另一份涉及房产归属的法定声明(Statutory Declaration),最终在其儿子申请下,被法院全部撤销。
这位PR女性的资产高达1700万新币,案件情况和李光耀当时的情况类似。

涉及资产规模接近1700万新币
根据法院判决,这名PR女性的整体资产约为1697万新币,结构相当复杂,包括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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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20个银行账户,合计超过260万新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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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券投资组合,价值超过160万新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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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老金及CPF的定期收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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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处不动产,其中两套住宅市值约570万新币
相关资产主要来自其已故母亲留下的赠与与继承。
她认知能力下降早有记录
法庭文件显示,这名女性早在2017年便开始出现认知能力退化的情况。
到2023年7月,她被正式评估为中度失智症。
同月,她因跌倒住院,出院记录显示,她无法清楚说明跌倒经过,也不清楚自己住院的原因和地点。
医院方面当时已明确建议安排全天候照护。
也就是说,在签署这份LPA时,她的认知能力是下降,退化的,所以这份LPA可能会被认为是失效的,这也是女性儿子在争取的胜算。
LPA与法定声明的签署经过,由她亲哥哥来主导
2023年8月,长期居住在美国的其亲哥哥,上一次来新加坡为2010年,再次抵达新加坡。并在短时间内安排签署两份关键文件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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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份LPA,指定自己为主要受权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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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份法定声明,声称妹妹名下两套住宅的“真正所有人”为自己
在签署LPA前,相关人员带女性前往精神科医生处评估。医生当时认为,她理解LPA的性质,并表示更信任哥哥,认为儿子“不常在身边”。
儿子发现异常并申请撤销
而女性的62岁儿子长期居住在澳洲。
2023年12月,他来新加坡探望母亲时,发现LPA与法定声明的存在。
据其陈述,母亲当时无法回忆签署文件的经过,也无法清楚说明自己名下的资产状况。随后,他向家庭法院申请撤销LPA,并要求宣告法定声明无效。
法院的关键认定
家庭法院及上诉法院在审理后一致认为:
该名女性在签署LPA时,不具备理解LPA性质、适用情境及法律后果的能力。
判决明确指出,即使文件形式完整、流程看似合规,但如果当事人无法真正参与决策过程,相关文件仍然不能成立。
最终结果是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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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PA 被撤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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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定声明无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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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哥提出的上诉被驳回
所以,其儿子大概率会成为资产的继承人。

新加坡的LPA,到底“认”什么?
LPA是Lasting Power of Attorney的缩写,中文通常翻译为持久授权书。
在新加坡,LPA 是一份法律文件,作用只有一个:让你在“将来可能失去判断能力时”,由你事先选定的人,代你做决定。
这起案件也再次厘清了一个常被误解的问题:在新加坡,LPA并不是“签了就算数”。
根据新加坡法律,LPA成立的核心,并不只是签字本身,而是当事人在签署当下是否具备以下能力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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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理解什么是LP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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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理解授权的范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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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明白授权后会发生什么
如果当事人只是“点头”“照做”,但无法清楚解释LPA的意义,法院仍可在事后撤销。
同时,医生评估并非绝对保障。
法院会结合病历、行为记录、证人证词、前后时间线,一并判断真实心智能力。
这与李光耀遗嘱案的逻辑是一致的
不少人看到这起案件,会自然联想到李光耀遗嘱案。
在李光耀遗嘱案中,争议的核心并不在于遗嘱有没有签、是谁代写,而在于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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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光耀在修改遗嘱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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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具备清楚、稳定的判断能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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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理解修改后的法律后果
最终,新加坡法院的处理思路同样是:
不预设立场,只看当事人当下是否“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”。
无论是普通家庭,还是国家级人物,法律适用的逻辑是一致的。
案件释放出的清晰信号
综合来看,这起案件再次说明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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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龄 + 认知退化,会触发法院的高度审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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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PA、法定声明并非“护身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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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具备真实理解能力,是所有安排的底线
对于涉及跨国子女、复杂资产结构的家庭而言,相关安排越早、越透明,后续争议也越少。














